佳木必成于沃土

佳木必成于沃土。木有不善，或其土薄之故；木善，则其土必善；人有不仁，或其家风不善，或其家风善而不从；人而为仁，必有其家风之故。“故人之欲有作，必先明其家风。”此余父之道也。

余自幼即受父诫：“吾家风之佳，汝必尚之！”乃令习之。族中从军者甚，故家风素正。

古人云：“穷且益坚，不坠青云之志。”余父终身行之，语人曰：“此乃不刊之论！怀凌云之志者众，而情随事迁者亦众，故遂其志者寡。石木之长，犹需破石开土，深根其地，况军者，非穷且益坚，岂可得胜乎？”族中从军者，皆以为正道而从之。余亦奉为圭臬，每学而惑时，道愈穷，志愈笃。

祖父从军时，骁勇善战，亦有所得。尝与夷人战于堂明，乘其地利，勇战夷人。夷人不敌，弃兵曳甲，溃逃其地。此非莽夫之勇也，乃智者之勇。故曰：三思而行，亦非畏葸不前，乃因利乘便，有勇有谋。余法之，亦受益匪浅。

余初读儒道二家时，常以老庄之道为至道，而不解于孔孟之道，至尚飘然归隐，故多闭塞不问事。近年，国鄙不安，邻国时时而扰之。族中人闻此，举族哗然。伯父年近五十，闻之，义愤填膺，曰:“吾去职二十有七，而部中之习犹在昨日。若加兵不能免，兴师而召，必归。”族人和之。余则愧然不敢言。遂笃志为学以强国，了无归隐意也。

及太学，年十三。受师任，典学务以赞师。余说，乃闻之叔父。叔父亦说，曰：“汝今幸得‘职’乎！不可骄固，惟善其事以利人。”次月，师去其任，余沮之。及家，闻叔父受贬，欲劝之，其曰：“自宰相以至县令，皆为民而从事。吾不居高位，犹可为民，何伤乎！”余豁然，复欣然入学矣。

自入学以来，余长明家风之正，以光父辈之德。承父辈之意，为学以强国。或有为涸辙之鲋，急如星火之时，念及家风，如沐甘霖雨露，惠风和畅，而豁然开朗，复弃浅尝辄止之道，锲而不舍，穷且益坚；或有举步维艰之时，遵家风之教，勇而善思，一鼓作气，终遂欲成之事；受家风之勖，亦不肯得鱼忘笙，乃结草衔环，以修忠义之道。每受益于家时，常喟叹幸甚处其间。非以父辈之荣而幸也，非以家中有粮而幸也，乃以家风之正而幸。

天下贤者，非功名之欲，而何求之有？致君尧舜上，再使民风淳。古之天下之贤者，皆以国事为己事，以国任为己任，此礼之所需。君子必知礼，然后识道。礼源于家。家风之正，以致族中知礼，才使知忠孝节义，才使家齐，然后使识道。人杰以地灵，飞雪以天寒，水聚以地低，人行正，以家风之正。国富强，以人民自强。